奔赴三百公里的热爱
2024-12-18

◎何春奎

匆匆时光,荏苒而过。三十年前,一群花样年华的未来教师,集结蓬安县周子渡口,乘船溯江而上,前往金溪实习,这也开启了我人生的首次嘉陵江之旅。

沿古镇石阶而下,嘉陵江兀现眼前,凝练如绸。船行江中,水汽雄浑,阔波暗涌,不甚分明的流姿,积蕴令人屈服和震撼的气势。逶迤江边的青山,似它披挂的时尚风衣,时而高扬,时而低垂,妩媚多姿。山壁屹立,裸露或褐红或铁青的肤色,绿波不息拍来,似痴情恋人经久不倦的呢喃。灌木挂于壁上,或丛生或独处,如翡翠散生,弥荡着古典婉约的神秘气息。

我们去时,正是仲秋,料想初冬,风衣明艳,或红或黄的朵朵花饰点缀其间;江边浅丘覆得密不透风的丛丛芭茅,会高举紫红或雅白的轻扬羽衣,此起彼伏地摇旗呐喊。望向对岸,无数鹅卵石铺成的滩边,站立着不见首尾的高大白杨,守护身后平坦田野以及飘浮青葱气息的庄稼。前方,江水浩浩汤汤,不知何为际涯,似与天接的江水裹着清冽的江风漫卷而来,弥进眼里,耳里,鼻里,心里。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,这么多年仍不声不响地回荡在梦里。

很多年后,才知年少幸甚,投身1300多年前的吴道子挥毫泼墨的画廊深处,纵情饱览一江秀色。它宛如一块天然青玉,静静地伫立在这里,千百年来,向南充倾注一身热爱。它舒缓婉转,九曲回肠,似仙女舞动的长袖,一路绵延成三百公里的风光大图:用359度的大回旋成就了“朝发青居、暮宿青居”的“中国第一曲流”,以芳洲萋萋、“百牛渡江”的浪漫情景成就了“嘉陵第一桑梓”,凭“三面环水、四面靠山”的奇特气场成就了“阆中古城”,游历四方、博闻广识的杜子美,对此吟唱“阆州城南天下稀”的慨歌。

每次携家人或伴朋友到古城旅游,都会情不自禁爱上山环水抱中的青砖黛瓦钩沉的岁月。漫步长街旧巷,随处可见遗落的历史碎片,一砖一瓦间透露的沧桑岁月,每一条巷子都写满了故事,院落深处掩藏时光的身影。每每徜徉其间,寻觅春节文化,透视三国风云,瞻仰红色浪潮。闲坐江边茶肆,夕阳的余晖洒过来,一江暖色尽收眼底,无边思绪漫上心头。三百公里的两岸,是古老悠长的中国文化缩影,杜甫、陆游,一大批文学史上的大家慕名而至,来了就不想离开,不吝笔墨赞之咏之;三百公里的两岸,是蔚然不辍的人文欢歌,颜真卿,周敦颐、吴道子,来此工作、讲学、创作,留下“鲁公石”,演绎《爱莲说》,奉敕作“嘉陵江三百里风光图”;三百公里的两岸,是孕育无数仁人志士的沃野,司马相如抚琴作奇赋,落下闳创制《太初历》,陈寿伏案疾书《三国志》,以及“诳楚存汉”的忠义,“陈门三状元,兄弟三宰辅”的佳话,共和国开国元帅的伟绩……如迢迢河汉,滔滔江水,生生不息。

它从秦岭深处踏浪而来,一路纳溪成河汇流成川,以勇武刚毅冲出一条生命跑道,为历史封面着墨,为时代发展欢歌。南充,因江的氤氲而生,凭水的轻灵而盛,一直与嘉陵江双向奔赴。多年以前,我赴蓬安求学,车行白塔大桥,首见大江奔流,烟波浩渺,心驰神往。后经停南充转车时,定要登桥凝望,拜会江潮。江是自然禀赋,也成天堑阻隔,需要“一桥”通途。十多年前,充满现代感的“三桥”横空出世,来此进修的我们兴奋异常,携手从桥西迈向江东,用脚步丈量南充的日新月异,用梦想勾勒“跨江东进”的未来图景。近年来,三百公里流域上,各式各样的铁路桥、高速公路桥、城市道路桥争相跨江,如一道道雄踞两岸的七彩长虹。因着江的滋润,有了桥的通畅,城市在扩张版图,高楼茁壮成千姿,争相倒影江面,水中的城市也愈发雄伟壮观。

嘉陵江并未因桥的凌空飞渡而委形遁色,人们因其看到了它更多的真实模样、华丽蝶变。水清岸绿江湖美,仿佛一夜之间,两岸涌现出一个个各具特色的城市公园,给市民提供了休闲漫步、运动健身、游玩赏景的好去处。绿色嘉陵江,生态嘉陵江,文化嘉陵江……纷纷融入人们的生活。

定义一份爱的热爱,不一定取决于汪洋恣睢的流量,还在于奔山赴海的姿态,更应有缱绻不休的热望。正如流淌南充的嘉陵江,不倦不息地雕琢山水诗画之美,孕育历史风云之美,涵养人文情怀之美,沉醉在这个日日新苟日新的时代,奏唱起一曲曲激越豪迈的奋斗之歌。

何春奎南充市西充县人,作品见于《青年文学家》《教师博览》等。


最新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