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廖林
那个年月,我还不知道紫薇是一种花。
学校舞台边砌了一排数十米长的石头栏杆,间隔两三米就用水泥砂浆塑了一个圆球体装饰。栏杆里矗立着两道屏风,上面分别贴着中国地图和长城的瓷砖画。栏杆外是整齐的一排花树,挨着操场。他们相互映衬,布局很有匠心。
那排树每一个夏天都开着热闹的红花,我们好几个人都猜想是海棠,索性称之为“海棠”了。它们拥有灰白而光洁的杆。每年花期过后工人把枝丫剪去,剩下像手杖一样的树桩,静静地站在那里,见证着校园的发展变化,默默地等待着冬去春来。阳春三月,手杖柄上冒出许多嫩红的壮硕的芽枝。当然要疏去一些,待到花开时,那些放射状的余枝都窜高两三米了。每年六到九月,粉红的一排紫薇花掩映着栏杆和屏风,上演着一场美丽的“花事”。可惜恰逢暑假,这花期错过了不少。
终于有一天,在公园的标识牌处,才发现我们称之为“海棠”的竟然是“紫薇”。唉,真有些愧疚,多少年了错把紫薇叫海棠。小环境中没有人介绍,再加上绝大一部分师生都不会下意识地去了解校园中每一株花、树的名字,孤陋寡闻也很正常。自这以后,我就给自己强加了一条规定,陌生的花或树一定要查证并识记其名称。在紫薇树上出的这盘“洋相”不能再现。
紫薇树的队伍中间杂有两棵桂花树,在一个冬天移走后就剩下两个缺口,像小孩子的缺牙巴一样。于是我开车回老家,去村里的李子产业园挖了两棵稍小一点的紫薇树苗,拉回学校补栽,任泥巴落在坐垫上也在所不惜。尽管有些不统一,“新长的牙齿”就让它慢慢长大,很快就会迎头跟上的,就算我用实际行动为呼错名的不恭而致歉啊。
那一年冬天,我被调到了另一所学校,那里没有紫薇树。别了,那一道紫薇树构成的美丽风景线!别了,刚刚移植的可爱的“小牙巴”!
而后,家安到了小县城。阳台下有三四棵紫薇树,小区外的公园一角也有几棵。
我曾这样描写过夜晚中的它们:白昼的紫薇树/红的紫的白的花/千万点绿光的叶/在夜里保留着高贵的/魅影/月亮和星星/在瘦削的枝条间穿梭/晃落了满地浪漫……
它们的身姿很瘦。杆不及普通的啤酒杯粗,细长羸弱的枝歪歪斜斜地无力地伸着,小叶片稀稀拉拉的成不了荫。细小的花连缀成短束,粉红中泛白,似乎是绑在每一根细条的末端。穿过枝叶仰望天空,零零碎碎的花、叶混杂在一片,没有明显的区别了。
它们的色泽确实也很淡,视觉冲击力很弱,以至于天天从单元楼门口进出,在公园里散步,都有些不留意它们的存在。
这是怎么回事?与前些年校园里的紫薇那么大的区别?或许,我见到的这两处只是“小众”,缺营养和阳光所致吧。
在写这些文字前,我曾百度了一下紫薇:紫薇的名字来源和北极星有关,北极星又名紫微星。我开始怀疑,这种生命状态的花能够承担起那么美好的象征意义吗?
我不敢苟同。
不知道在原来的学校补上去的两棵紫薇树什么样儿了。听说老家的产业园易主了。作为产业道旁的观赏花——紫薇花还没有来得及移栽,就被挖了不少,种了玉米;另一片被丝瓜与冬瓜藤覆盖得不见天日了。
如今,阳台下的紫薇花又开了,在楼丛与树丛间,在无人照顾之下。依旧瘦瘦的枝叶,开着淡淡的小花。
“人比紫薇瘦”!
阳台下的紫薇继续着它的“花事”,瘦削也能动人心旌。
廖林教师,南充市作协会员。多篇散文与诗歌发于各级报纸杂志。